但面对着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,他没能下死手。他默许了几人住进屋子里,对他们的态度却冷淡、生硬至极。贺开哲看出了他在冷漠外表下的好心,原本,事情应该向好的方向发展了才是。
不巧的是,安宜被任经武灌输了错误的认知,误以为任司源是她的杀父仇人,趁着他向他们放下防备的机会下了死手。
贺开哲感念任司源曾经对他们的照顾,无法接受他的暴毙,誓要找出凶手。然而,他越查越心惊,因为一切的证据,都指向了于他而言同样重要的人。
故事的主线,大概就是围绕着他们二人展开。
眼下,安宜一行才刚刚进入到屋子,主动权尚在他们手里。
安宜四人原本是躲藏在南边那小村庄里的,不过,一来,安宜的目标始终在任司源身上,二来,最近任经武有意让他们看到了追杀的队伍,强迫他们继续行动,所以他们选在最近行动起来。
从村庄到屋子,有不算短的一段距离。任经武不可能让他们真的死在路上,于是一路悄无声息地保驾护航,才让他们走得如此顺利,没有冻死在半道上。
而落照想做的,就是由她的重视,引起任司源的重视。如此一来,他才能顺藤摸瓜,找出藏在背后的好哥哥。她现在很清楚,她所在意的,一定也能让他上心。她不想利用这份特殊的情谊,但在任经武步步紧逼、她又不能泄露剧情的当下,这是最合适的解法。
吕承业趴在刚刚擦干净的餐桌上,脸上是心满意足的笑容。一个月前,对于眼下这种有吃有喝、顿顿管饱的生活,他是想都不敢想。
村庄里,收留他们的两位婶子虽然好心,可一下多了四张嘴,她们只能从自己碗里省下口粮留给他们。最终的结果,就是六个人都吃不太饱。
回想起那密闭到没有窗户的憋闷房间,冰雪化成的水,和只能生吃的腥气食物,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,赶忙将注意力移回到当下。
邵盼晴伸手,在他后脑勺上重重一拍:“谁让你躺下了!今天轮到你给任师父和姐姐送饭菜,收完下来还得洗澡,别偷懒!”
吕承业嘿嘿一笑,立刻应道:“我记得呢,马上就去。再让我休息一下下,一下下就好。”
待了一个月,他们也算和这间屋子的主人混熟了。
屋子里原本住了两个人,分别是一男一女,按照他们的理解,那应该是一对兄妹。“妹妹”稍显神秘,一般不现身于人前,但既然她是主动提出收留他们的人,那她一定是一位心善的女性。
而那位兄长则与他们走得更近一些。他们不仅知道了他的名字,还在一周前,拜了懂得如何控制星力的他为师。
为了表达拜师的诚意,他们主动揽下了各项工作。而在他们内部,也有一套完整的轮班制度,有人负责打扫,有人负责清洗,还有人负责一日三餐的准备和饭后的收拾。
安宜见吕承业是一副不想动弹的模样,心念一动。
她挑了挑眉,尽量自然地接过话茬:“我今天的训练比较轻松,现在也不累,我替你去送吧。”
如她预料的那般,已经吃撑的吕承业满怀感激地答应下来,并在邵盼晴的怒目而视下坚持自己、一动不动。
对于吕承业身上时不时就要发作一下的懒症,邵盼晴是看了就来气。偏偏剩下两个朋友都很照顾年纪最小的他,她的劝告起不到半点作用。
眼看着安宜就要往厨房去,她赶忙拦住了前者:“安宜!你和贺哥真的不能继续惯着他了,该让他做的事,就得让他自己去做!”
安宜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计划,便笑了笑,哄道:“就这一次啦,之后我一定都让他自己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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落难者与房子(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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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早上,安宜终于收到了老朋友的联系。那瓶能致命的无味毒药此刻就藏在她的袖间,眼下于她而言,是个合适的机会。她担心,错过这次机会、再等上几天,她就会丧失报仇的勇气。
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,邵盼晴只好让开了路。她往厨房里去端热在锅里的饭菜时,还听到身后两人关于屋主的讨论。
吕承业:“那天见到的漂亮姐姐,应该也是个好心善良的人吧……”
邵盼晴:“是啊,就跟指点我们的师父一样。”
安宜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,不敢再听,以略有些混乱的脚步匆匆离开此处。脚步声泄露了她并不平静的心绪,引起了刚刚进门的贺开哲的注意。
贺开哲一挑眉,问其他二人:“安宜怎么了?”
两人面面相觑了一阵,同步摇头:“不知道。刚才不是还好好的?”
贺开哲正想跟上去看看情况,安宜已经端着餐盘走了出来。安宜自己都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,只觉得餐盘自己抖了一抖,带着她的两只手都动了起来,结果餐盘便没端稳,很是突然地飞了出去